回顾2021

少女dtysky

世界Life

时刻2022.02.01

若按大学毕业以来的惯例,这个新年我应当又化身“青年H”从房间出发,与分身及某些臆想的朋友再来一次旅程,但想来这不过又是一次“重复”。这重复既已经进行过七八次,我哪怕再能够容忍,也终究有些腻歪了。

在完成庆生28岁的《Double;14》前,我就决定,这将是几年内最后一部参杂着“自怜”、“自嘲”、“自保”以及对自我的“警醒”和“规训”的作品。从此我会逐渐走出只有“我”的命题,去做更多尝试,故而“青年H”将会消失几年。

所以这篇文章可视作是这一年的总结,也可视作一次对过去的扬弃。

事业

在事业上,我基本完全脱离了传统前端,转向了游戏和图形方向,并结束了自B站以来连续四年的全优绩效,第一次拿了三星。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落,反倒是轻松了很多,这大抵是因为认清了对很多事的无能为力。虽然作为一个技术从业者,我仍然会尽力完成工作目标,却也不再那么执着于绩效和晋升了。

过去一年我主要完成的,就是围绕微信小游戏框架所做的一系列工作,这个框架主要是为了在小游戏环境内提供毕竟原生体验的性能。我的工作主要包括:

  1. 参与了渲染层的重构设计、RHI层的前端,以及可编程渲染系统的设计和实现。
  2. 整个WebGL后端的实现(包括节点系统和动画部分),同时为未来的WebGPU后端实现留好了口子。
  3. 其他的一些跨端功能。

目前引擎已经支持了《新轩辕传奇》、《天龙八部荣耀版》等中大型MMO上线。

其他的工作和引擎关系不大,都是一些探索性的研究吧:

  1. 构建了一套框架,为了方便实现中小型休闲游戏的内容制作。
  2. 接入网络同步,设计便于使用的同步方案。
  3. 尝试全新的交互方式。

从大二开始算,回想编程这九年,我从FPGA开始,历经嵌入式、前端后台、互动、游戏引擎,到现在的Gameplay,整体适应能力还行,也说明我确实还挺合适这行吧。与此同时,我也逐渐认清了卷是没有尽头的,大概率并不能靠一个技术吃一辈子。了解了很多事情的本质后,也明白了生活和工作平衡的重要性。所以也完全褪去了当年在阿里的那种卷王惯性,慢了下来,非特别紧急的状况几乎不再加班,拥有了更多自己的时间。

也确实感受到了互联网寒冬的到来,真实了解到了身边各个公司朋友被裁的惨烈。想来从蚂蚁中止IPO开始,不少同行的人上人梦破灭了(是的,蚂蚁欠我的那点期权估计也无了)。不过也好,就借此机会想清楚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吧。

不过好在我对技术的热情并未削减太多,也佐证了技术对于我确实是处于“兴趣”而非单纯“赚钱”的领域中。不过这也是必然的,作为一个INFP,不热爱的东西我根本无法坚持。

技术

去年一年在技术方面(特指工作之外),我比往年投入确实少了一些,这可能是由于生活和理想占据了大量时间。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完成了《WebGPU Renderer & Path Tracer》:

  1. 一个基于WebGPU的渲染器,并用其实现了一套实时光线追踪管线:webgpu-renderer
  2. 基于整个项目的原理编写了系列教程,共八篇:《WebGPU实时光追美少女》系列

整个系列我主要参考了闫神的GAMES101和GAMES202,还有一些其他的教程。我对这种无偿分享的精神表示感谢和敬佩,自己也只能尽量无偿分享自己的知识来帮助到需要的人。

除此之外,个人感觉也有一定从技术至上向技术实用主义的转变,思考的维度越来越不是“这个技术好牛逼啊我要学”而是“我要完成一件事应该学习什么技术”,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对技术祛魅了吧。往年的我总是要求自己每年学习一门新语言或者领域的技术,来证明自己对技术领域的不弱于人的完全兼容性,但现在看来也没太大必要了。不再被这种胜负欲的执念所约束,才有更多的精力完成目前阶段更重要的事情

理想

目前的我仍然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即便明白了这种特质是生存的障碍,经历了很多求而不得,却还是没办法选择及时行乐。不过相对得随着成长,也越发觉得拥有理想和追求是一种幸运,是一种对抗虚无的最终武器。相比以前,我成为了一个比以前更坚定和务实的理想主义者,也就是完成了相当部分INFP->INFJ的转向。过去的我十分容易被抨击中伤,毕竟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大都善良细腻和敏感,容易按照自己的高标准去揣测他人,便更容易受伤。但现在的我有了明显转变,不再把所有问题往自己身上揽,而是能客观看待社会上的种种恶意,不错,我现在的观点是——如果你认为一个全力靠自己追求理想的人有问题,那错的必然不是他,而是你。就算失败了也是自己的事,并没有任何人拥有贬低他抬高自己的资格,在这里说这些,主要是去年某位大佬去世在网上和某些言论对线血压飙升,实在是不吐不快。

相对于前几年,去年我在理想方面的推进有所突破,毕竟离大学毕业时设下的第一个Deadline(三十岁生日前完成一部质量可以被自己认可的独立游戏),只有不到两年了。而在这喜人的另一面是恐惧——虽然信念大方向仍然是一致的,但我的鉴赏能力却着实高了不少,这带来了严重的“眼高手低”的效应,从而产生了一种极强的“求而不得”,如果是创作者的话,应该明白各中痛苦,但反言之也确实是一种动力。

首先是一个插曲,即我对于画画的尝试和暂时的放弃。为了评估自己在艺术方面的才能、以及拥有基本的造型能力,我报了一个半年的画画班,完成了从素描到水彩的课程,具体的成果可见报班学素描和水彩半年成果。在这半年内,我基本保持着工作日每日两小时/周末八小时的训练,也确实取得了一些进步。但由于精力和天赋方面的考量,我最终还是将其搁置了,认清了自己在这个领域只能靠努力,却又不具备努力的时间和精力,客观条件不允许,这也是没办法。

其次是为了试水,我完成了开头说的生日游戏《Double;14》。其基本代表了那段时间我内在的真实挣扎——对铁quan的无奈/一时间明白了很多社会问题的茫然/父母和家庭的矛盾/猫再次作死手术/闹分手的末期/对自己成长的抗拒/对之前一个阶段成就而沾沾自喜的自己的反思和鄙夷/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的内在动机。个人对这次通过照片和拼凑素材、并在一个半月内完成的作品还是相对满意的,达到了预期效果的80%吧。

在这个作品和正式开始游戏创作的间隙,我在朋友介绍下报了南方周末的《非虚构写作课程》,学到了不少知识和见解,也认识了TOP新闻系出身的、理想主义同类好友R。在课后,我完成了从未尝试过的非虚构写作作业,其中花三个夜晚完成的《在蚂蚁IPO前夕离职的天宇》一篇获得了老师良好的评价。当然,若以现在的眼光看回去,从非虚构写作的角度确实还可以写的克制一些,我也努力将这种经验带到了接下来的创作中。

接下来就是一些下面要提到的生活上的事了,然后是理想中计划的独立游戏的设计。

事实上这个构思很早就开始了,但又被我一次又一次推翻。最早的是源于高中、写于大学的70W字剧本《梦见星空之诗》的重构版本,这是一个纯粹的校园青春梦想外壳下、谈谈存在问题的GalGame,但由于后续阅历增加,导致其越来越不太符合逐渐发展的审美,再加上由于卷事业而搁置。再次是前年早期写的一个计划约30W字的企划《Project Heart》,这是一个相关于精神疾病的边缘群体互救以及自救的故事。我花了大概一个月完成了人物设定和初步大纲,但后续发生了很多生活和工作变动(阿里政治斗争、跳槽微信、换城市搬家等),加上确实是能力不足,所以也暂且搁置了。

在这两次失败后,我确实对自身的能力产生了很大的怀疑。这“毫无天赋”带来的深切的绝望,曾在众多夜晚深深地折磨着我,甚至数次将“自杀”的想法灌入脑中。但好在EX(TOP文学和心理学出身,高级心理咨询师,也是理想主义者)的“创作最重要的是坚持,而不是你总是怀疑的有没有天赋,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真写出来东西的有几个”言语鼓励下,我在清明节前后开始了新的构思,企划名为《Project Tomorrow》。这次借鉴了之前的经验,重点考虑“可行性”,所以我大致构思了一个情节,并计划将剧本限定在三万字左右,但又由于后续生活和工作中的种种事情搁置了。

再后来已然是再次缓和心态的九月底了。在好友R的鼓励和讨论下,我正式开始了剧本构思的编写,并在十一期间完成了初版大纲,并定下了一个阶段性的Deadline,同时最终在春节前完成了80%,虽然远超三万字,预计大概有九万字:

不过这只是第一版,在EX曾经的建议下,我第一遍应当先写下所有想写的东西,然后再在第二遍、第三遍去修改和精简,它将会成为一个可能精彩和具有人文关怀的故事(对于我而言,人文关怀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精彩,但这次我会试图把握好这个度)。除此之外,我也在重点学习让更多人能接受的表达方式,也就是对文字的再次转向和合理运用——描写除了自身之外真实客观的情节,尝试去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审视的滤镜,当然不是说完全改掉,而是因地制宜。当然有一点我是不会改的,我一向讨厌宏大叙事,更关注的个体的存在问题。

这么看来,另一个角度而言,我也抛去了一些创作上的固执,也愿意接受他人的建议和帮助了,这对于我而言非常艰难,但终究还是走出了这一步。这里尤其感谢写作圈子朋友们的建议,以及其他领域朋友提供的素材

在编写剧本的同时,我并行参加了南方周末的《虚构写作课程》,又学到了很多新的见解,人性和文学性的把握、如何真正读懂作品、故事创作技巧等等,也终于第一次真正尝试尽量走出写“我”的禁锢,定了一个我非常不擅长的题材,耗时十晚完成了大作业《灵魂探测员》。写自己完全不擅长的东西是很痛苦,成果非常不尽人意,等后续有空重写吧,不过也确实也有一些收获吧。当然,既然没有天赋,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成为一个三流作家,短期速成也不过是虚妄,只能说知道了一些科学的写作方法。

在这些之外,为了情节,我还可以去做了各种取材,比如去了深圳线下的八十人相亲会(同时感谢好友R舍命陪君子、扮演成女主的样子和性格给出真实感想),再比如独自一人在晚上去了海边感受那种清醒的绝望,比如:

不一会,我便到了公园,由于是傍晚,这里只有少许的游客和散步的居民。我走了一会,找了个椅子坐下,静静看着前方草坪上的一家三口。我望着他们,试图回想过去人生中和父母一起外出的场景,但却不太能回想出来。在草坪上的野餐,孩子的开心,母亲的慈祥,父亲温柔的眼神。可能是由于疲劳,我感到了一瞬间的困顿,但又转而觉得理所当然,于是便不再去想。现在,我只想开心一些。
椅子旁边有棵树,两三只鸟儿在上面跳来跳去,我在下面望着,似乎走了神,等回过神来已然过去了半个小时。天色渐沉,凉意渐甚,我感受到了些许饥饿,却并不想吃任何东西。
时间差不多了,差不多该走了。

总之,目前而言,我越来越在意的是“按时完成”,而非“达到完美”,为了不妥协一些核心的东西,而在其他方面做出一些妥协,也算是一种等价交换吧。回想起大学时毕业的我,满脑子想的是“赚够三十万,就去全力做游戏,做出来了就自杀”,而真的赚到的时候却也都没有真的这么做(要不然估计现在都不在人世了,笑)。现在的我虽早已明白当一个“理想主义者”大概率没什么好下场,也在不断暗示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但也无暇思考太多,毕竟还有一堆已经起好名字的项目在等着完成。

生活

比起前面几项,生活方面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前年一年发生的改变超过了过去的总和,去年的改变则是比前年更甚。这些事件中有值得自豪的正确决策,也有付出代价的错误决策,从而也让我真切得从我“自身”的角度,体会到了人的复杂。在这些经历导致的内耗和疲惫之下,我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质问自己——“你所真正期望的,到底是什么?”我一度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成为英雄”,但细想来却仍旧没有一个真正满意的解答。于是每次都是作罢,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反倒却轻快了不少。

说起来到广州也一年多了,最大的感触是自己确实比较适合这边的气候。寒冷的时候不多,空气也比较好,慢性鼻咽炎的状况比在杭州时好了许多。吃穿住行算舒适吧,就是文化活动和魔都还是不太比得了,但过日子确实还可以。刚满28的时候,我落了户,拥有了购房资格,并靠自己攒够了首付,但这时却发现房价近一年又涨了一大波。正在我犹豫要不要上车的时候,政策相继而来——利率的暴涨,指导价出台,房产税的预定等等,在和同事与朋友的讨论下,最终我暂时放弃了购房的想法。既然从增值的角度已然不可保证,那顶着利息购房也已没有意义,当然这个见仁见智。不过尤其吐槽下广州的均价陷阱,基本你能看上的地方也都不便宜了,大把便宜的(总价500万之内)一般都是各种硬伤。

简单总结——躺平了,也借此反思了更多,由于之前的工作和规划一直比较顺利,我一直有一种“特定时间成就”的执念。而终于当放弃了“28前靠自己一线城市购房”的规划后,终于逐步走出了食利阶层定下的社会规训,不想再进行什么世俗上紧迫的规划了,而相对的会把更多的时间分配到理想和生活上。说是明白了自己的无能也行吧,反正一直都自认失败人士。当然,另一面我也明白了反正钱都会贬值,也经历过节省攒钱后的付之一炬,现在比较注重生活品质和体验了,开心就好。

再次拒绝了家里资助首付,从15年在南京全款买房(同时也错过了上车最后时点),到给我托关系安排银行工作,我都是全然拒绝。后来压力很大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犹豫过,但最后也都出于各种考虑选择了拒绝。究其原因:“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尤其是见过不少家境好的朋友难以脱离原生家庭,在家人控制和自我实现中挣扎的那种痛苦后,我更加觉得“相对自由的人生决策权”比那一时的压力重要得多。与此同时值得讽刺的是关系的颠倒,寻求认同的双方尽在漫长的岁月后调换了位置,但既然当初你们没有给过我认同,又何故来寻求我的认同?

然后是和EX的分手,前面也说了对方很优秀,但双方性格确实有不少冲突,两人虽然同样理想主义、同样具备实现的能力、同样强的赚钱能力、同样喜欢文学、同样了解真正的苦难、同样层次的圈子,但也同样缺爱、同样没有安全感、同样渴望关注、同样惧怕失去自我、同样为自我实现焦虑,加之我对她“拥有强于我的文学才能却最终选择了浪费”的耿耿于怀,都成为了潜在的分手因素。虽然后续性格磨合了不少,也让对方理解了优秀游戏的艺术性和文学性,但和一开始说的不同的连完整周末都不能保证的长期异地的预期、性格和习惯导致的不断争吵、加上那段时间的综合极高压力又加剧了这些冲突,最终还是主动分手了。自此以后,自己订了一个自认为比较稳妥的标准(从圈内女性朋友的角度并不高,只是精神层面可能高了点),然后慢慢尝试习惯孤独,宁缺毋滥吧,比较佛系,后面发生了一些事,让我不得不积极一下,也是后面抨击的主要来源。

相处期间,EX提出过可以养我让我全力创作,她也养得起,我也说过她当作家我也能养的起。但真当可能的机会摆在面前时,双方都发现无法完全依靠他人,尽可能不欠人情,执意选择HARD模式,在这个时代可能也算一种性格缺陷吧。

在分手的前两三个月,我家的大猫滚滚忽然食欲不振,后来经过了一次误诊和不断折腾,花了三万多以及大量的精力,终于将其救了回来,详见爱猫误诊、手术、病危抢救一个月经过。但讽刺的是在从鬼门关回来后不久,他又乱吃东西,最后在我因为生日游戏、工作压力、吵架等同时的压力焦头烂额的时候,及时发现送去了医院又动了一次手术,耗钱耗时。回来为了防止再犯还大半夜在阳台装了个大笼子,期间划伤了手以及被天花板掉下的钢杆砸了。那时候确实又脆弱又焦虑,女朋友却不能在身边(已经换了工作),之后设想其实她出事了其实我也不能在身边,也会争吵,并且这种状况还会一直下去,那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也是导致最后分手的最重要的导火索吧。不过在笼子了养了几个月后,这臭猫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还胖到了十斤,靠。

分手后,心理学出身的、最为了解我的EX对我进行了有生以来接收到的最严肃的一次、针对内核的精神攻击。作为标准INFP,受到自己认可且曾经信任的人的针对性攻击,让我的精神状况恶化了许多。她说的那些自然没错,但我也确实在不断反思和逐渐自愈,而这一次攻击让我整个人状态有了很大的变化。其初步表现为越来越难入睡,后续就是精神不振以及社会功能(包括工作和创作)的影响。一再坚持的我终于在一个医生朋友的建议下去了广州最好的、中山三院的精神心理科。并最终确诊了ADHD和轻度双相障碍,医生开了一种没有依赖性的药帮助从调节睡眠开始,好在吃了一段时间后渐渐缓解了,睡眠相对恢复了正常,社会功能也逐渐回归,目前完全恢复。

不过这也并非完全是折磨。首先,在中国社会下,作为一个少有的没有病耻感、不被污名化影响的个体,我用身心充分体会到了中度病人的日常状态,在体会到患者痛苦和各种特征的同时还具备不崩溃和记录事实的能力,这也是得以快速恢复的主因。与此同时,在精神心理科的见闻也让我有一些其他的真实感受(。其次,我也学会了和自己慢慢和解,明白了从小的很多问题根源(比如ADHD,导致记忆力差、注意力很难集中、粗心大意),更加释然得看待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并能够坦然得继续努力了。

病耻感是很多病人不愿去就医的重要原因,这很大层面来源于社会的污名化氛围,希望大家能多包容担待一些吧,认知越早,介入越早,越好治愈,后遗症越小。

在逐渐走出了这种状态后,我重拾了话剧、电影、看书等爱好,基本坚持了每周一部话剧或经典电影,一个月一两本文学书籍的习惯,也参加了公司对视障群体的公益活动,同时投入在二刺螈的精力也确实是少了不少,游戏虽然还是照买但也只通关了寥寥,可能是精力上确实不够用了。当然,因为注意力涣散,我的阅读能力一直是比较弱的,但也因此会不断咀嚼,反而读得精了很多,也算一个代偿。

印象最深的是通关了Kan Gao老师的最新作《Imposter Factory》,以及一直关注的カンザキイオリP成长为了创作型歌手(笑,以及Neru你在干什么啊),提醒自己了是个废物。

参加口述影像培训。

参加GGJ2022广州场的作品:GGJ2022《lifefil》路演

与此同时我开始逐渐收到了后辈们的咨询,其中包括事业发展、情感问题、生活问题等,而我也逐渐将其视为一种扩展圈子的手段。随着交际不断扩大,对象也有了同辈和比我大的朋友,同时也从互联网扩展到了各行各业,很多都见面聊了聊,最终结果上来讲大家都比较满意。我也尽了最大的善意和鼓励(当然也有一些私货,比如推销某些严肃的书籍),而且总的来看,我也获得了一些别的方面的见解,更加多元化得了解了社会。

和不少应届小弟弟聊过,也算是同龄人佼佼者了,但也都比较迷惘、失望和看不到未来,这到底是什么的问题咱也不敢说。只能说绕了一圈以后,我终于明白了“错的确实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而这世界的本质也从未变过,大都一种轮回”

而作为这一段时间的背景,铁quan的种种行为一开始让我更加失望了,但却渐渐也能同时站在多个角度想问题,毕竟现实来看,并不存在乌托邦,先避轻就重吧。虽然这一看,我的理想主义浓度似乎降低了,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但从世俗来讲确实更方便一些,也可以认为是避轻就重吧,毕竟精力还是有限,但也做好了更多从未想过的打算。

除了自我之外,在交际方面我也有了一些变化。单身后在网上的留意从一开始的强目的性,很快演化成了圈子的扩大,无论男女积极扩展交友。由此为某些契机,我逐渐意识到了自己在互联网圈子呆了太久,最后是不是会变成自嗨?所以我开始走出小圈子,开始认识别的圈子的人。带着尝试,我逐渐认识了许多不同行业的朋友,然后发现果然还是和汉子/中性思维妹子交流更快乐(逃)。除了线上,我也尽力在线下进行交流,确实了解到了不同行业的一些见解。但我觉得还是不够,因为大都还是相对浮于社会之上的一些行业,希望以后能够认识更多其他领域的人吧。

当然,老朋友也断续有交流,尤其是两个在广深的大学舍友。其中一个已经创业成功公司运作良好却仍文青,另一个虽然是算法但仍在坚持了音乐理想在憋专辑,加上虽然很失败但尚且还在为理想苦苦挣扎的我,让我很欣慰——大家果然都没怎么变。

走出小圈子的一个另一个作用就是,能客观承认自己是吃了上一期的互联网红利了,能够正确得认知自己,也能正确认识到有更多人吃了比我多得多的红利,也尝试理清楚自己的屁股到底在哪一方,当然这个也和我不断阅读的著作有关,产生了一些反思。但却是有时候也会反思过猛,一时间犯上某些类比谬误、情绪上头等问题,还好有朋友讨论,最后都趋于客观。

首先是对“无知”的傲慢,这产生了很多偏见。由于经常在网上看到一些奇怪反智的言论,我感到很生气,故而往往会给群众扣上一个“无知”的帽子,进行批判。但在不断阅读和反思后,我却最终迟迟发现了真正应该批判的并非那些被带节奏的大众,而是“失去了良心的人”。很多大众之所以会被打节奏,很多情况下本质上出于他们朴素的热心。正如托尔斯泰在《复活》中所言:

一种坏行为只是为其他坏行为铺平道路而已,可是坏思想却拖住人顺着那条路走下去,一发而不可收拾。

群众可能只是被利用,但至少大都有朴素的道德感。而产生失去了良心的人却会通过制造景观、操纵情绪、制造对立等手段,刻意破坏这种朴素。而我也曾被这种思想所荼毒,那是一种现在想起来令人不耻的、对我所认知的“无知之人”的优越感。所以在接下来的人生里,我首要做到的是尽力鄙弃这种偏见,虽然一时无法完全做到,但会非常努力。当认清了这一点后,我便愈发讨厌很多自诩清高的所谓知识分子,是的尤其是某乎某瓣上的某些小资文青。

这里我很佩服一个朋友,作为深二代放弃了优越生活,支持父母卖了房去养老,然后自己在城中村过着极其朴素的生活。他的能力可以轻易做到年入大几十万,但却放弃了这一切,只是为了坚持信念追逐自己的理想,而他的理想我不能在这里明说(说来也是讽刺),只能祝福。在前不久聊了几句,很庆幸他还是保持着理想并未妥协,思想也更成熟了。我自认做不到他那样,因为生存焦虑从未离开过我,毕竟主观上我无法依靠任何人。这种焦虑可能最终能够被克服,但确实也需要时间。

承认了互联网红利,意味着我承认了在能力和坚持的成之外,运气和红利也有不小比例。自己的兴趣方向和资本大方向正好一致,本就是一种运气。我见到了太多比我能力强的人没有得到应有回报,也有不少比我弱却将红利当能力而洋洋自得的人。我本身就是一个对钱没太大欲望的人,一旦进一步想清楚,对金钱这些也就更淡然了,完全视其为实现理想的工具。毕竟钱这种东西,一旦你落入它的陷阱,就只会越来越物化自己

工具看使用者的信念,如果一个人的信念是如一的,这种短暂的曲折迟早会拐回来,这也是我花了大量时间内耗、并且写那些看似“矫情”的文章的真正意图——即为了让自己清醒。我之前为何要尽可能快得赚钱?为何这么急着想要解决生存问题?背后的动机自然是一致的——第一,我一直持有的生存焦虑需要克服,无法依托于任何人,克服了它有助于我的创作;第二,我不希望我的作品被外部控制,无论是众筹还是投资(事实上也拒绝过),无论成品如何,这都完全是我的作品。这就要求我去用能赚钱的工作反哺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从这些来看,值得庆幸的是感觉现在本质上和大学毕业并没有变,虽然世俗焦虑多了一些,但能力也多了一些,算是两相抵消。但自己也确实没有当年那么可爱了,虽然极力避免,但少年气仍在变少,也就是不可避免得更加成熟了,也因此性格和心态都有不小的改变。但只要内核不变,那么外在的变化也总有个上限,毕竟在庆生文的最后我也言“成长必然伴随着对美好事物的绝望,所以,不要再成长了”。

最后有个插曲,就是之前拒绝了界面新闻记者的采访,现在想来其实也不完全必要拒绝,毕竟还可以认识记者这个行业的人。但当时的心态很简单——现在的媒体不仅早已脱离群众,还喜欢煽风点火,将那些朴素的人化作武器,去进行互相攻击,而坐收渔利。近一年由于各种原因,网上的互相攻击确实越来越多,反而是Galgame论坛最为友善,说起来也是讽刺。这些攻击中有不少网络暴力,而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我,也陷入了一些纷争和非议,从而被进行了所谓的“抨击和批判”。

抨击

这些抨击来自于各个方面,但主要是来源于自我的表达招致的攻击(从网易内网打拳到脉脉也是刷新了我的的认知)。而这些最后无外乎都集中于几点,若非涉及到他人的要求和利益,我很坦诚也不需要隐藏什么,毕竟也实名上网多年。当然,被迫成熟的我也早已明白,出于人性中非善意的一面,公开表达自己必将带来恶意,并且这些恶意与你自身努力到什么程度无关。毕竟理解你的人无需解释就会欣赏,不理解的说再多也没用

当然有朋友说的也对,选择做自己的代价必然是有的。以前我总是抱着最大的善意揣测他人,太过容易相信他人的言语,吃了很多亏也付出了不少代价,便逐渐学会了有底线的善良。也真正明白了何为“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对我的错误揣测和恶意污蔑是这种表达的必然,毕竟对于有些人,只要看到了一些特质的存在就会刺痛他们本身。含糊的逻辑、鸵鸟话术、打压、隐藏的拜金、自我物化等等特质,都是我曾经从未揣测过他人的,但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很多人确实会如此

首先是“爱现”和“自大”。“满招损谦受益”、“刚易折”这些个所谓的“古训”,读了十几年书、进入社会六年的我,都听得有些腻歪了。我自然懂得所谓的稳重内敛在中国社会规训下能带来的诸多好处,也懂得如何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大家都喜欢的所谓“年少有为、谦逊沉稳的好青年”,也知道这样对无论是职业发展还是虚伪的交际都有不小增益。但我只不过是做出了“选择”。不加掩饰表露自我的代价我当然明白,但我认为世界上总需要一些人去做这种“选择”

谦逊是美德,但恕我直言,相当多的人嘴里假惺惺的“谦逊”只是打压的工具罢了。现在某些既得利益者,不涨本事只涨世故,动辄就是一套“聪明 -> 智慧 -> 做人的智慧 -> 城府”的劣化逻辑,来对年轻人洋洋自得,也是可笑。诚然在某些境遇和职业下不得不如此,但一帮自己没多大本事的人,试图硬生生这帽子扣在我头上,就显得匪夷所思。事实上我对自我认知非常清晰,在专业领域面对有真才实学的人,亦或是内心善良淳朴坚强的人,是相当谦逊并且保持尊重的。但自己没几两墨水还想来教训我的,恕我报以鄙夷。我发表的内容只是在客观记录自己失败时的迷惘、对自我的怀疑、求而不得的痛苦,自认问心无愧。

不加节制的所谓“谦逊”要求显然是传统文化的一种糟粕,也是导致很多家庭教育、孩子性格扭曲的毒药,也就是所谓的“打压”。这种打压式教育在80/90后并不少见,我也是这种打压荼毒的一员,并一度成为过打压者,但现在理清楚这一切之后也渐渐改变了,也可以认为是对“怯懦”这种罪恶的反抗。比较和怯懦都是最可怕的罪恶,大部分悲剧也由此而生,希望大家、尤其是家长能够早日脱出这个泥泞。

然后是“矫情”。这个词的本意是“故作,假装,掩饰真情”,而现在却被滥用了。同样的话,在不同人口中分量不同。你没有经历过,不代表它就是矫饰的。我无意去辩驳过去的作品包括情绪是否是“矫情”的,但确能保证都是真情实感,对内心的再三诘问和不掩饰如果也算是矫情,那么躲在暗处掩饰自己恶毒攻击一个并非真正了解的人就是Real了?当然无论如何,我都仍然认为那些所谓的“矫情”我一生宝贵的财富(正如我没有因为自己的原因删除任何的QQ空间/朋友圈/知乎/B站等等的文章,我个人是不认为这些是黑历史的),即便是现在描写越来越克制,但当时的那份情绪和记录仍然是真诚、可贵和值得铭记的,至少证明我不断的反思和对自我的诘问,这份坦然自认可贵。除非涉及他人利益,我不会抹掉任何过去的痕迹。倘若一个人如果抹掉和极力否定过去,那还能是他自己吗

对于“爱好”的抨击就更可笑了。我一技术从业者,自认在专业领域做的挺好,同时还能无偿输出自己的技术心得,尽可能无差别帮助能帮助的新人,这是一种怎样的康米主义精神?不过就是同时爱好游戏和文学,我能够成功从做硬件出身迂回转到了游戏,并把文学当做自己一生的终极目的去培养,且切实投入了不少精力去坚持和输出,已然是尽力,努力尝试过的朋友应该知道这背后是多少代价。有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展现的?而文字水平我也从未说过自己有多高,也明知自己没有天赋只能靠努力,并且在不断阅读、锻炼文笔、努力进步。圈内专业出身的好友尚且认为我对情感细腻的捕捉和表达算天赋,只是还需要磨练技艺和坚持,我自认又不是什么天才,才28岁的年纪,还并非是全职(大部分精力卷事业)的情况下,仍在持续的坚持和磨练、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对原生家庭的恶意,是我觉得最可笑也是最缺德的。我的原生家庭确实存在问题,但一方面在不断艰难自我疗愈的同时,另一方面这样的家庭背景下我仍旧没有崩溃和自暴自弃。先努力脱出靠自己不依赖家里,自己解决生存问题获得相对于大部分人的、不被控制的自由,最后还保持着善良正直和社会责任感,已然是无愧于心。接受不可改变的东西,努力改变可以改变的东西,是我尽最大努力做到的成熟和自我的和解了。同时我也利用自己的能力尽力尝试为和自己相似境遇(事实上90后家庭这种原生家庭并不在少数)发声,目前做的独立游戏剧本就涉及到不少这些问题。而某些键盘侠喷身高颜值也就罢了(当然这方面我现在也并不自卑),喷原生家庭真是缺德到家。我现在已经不太会因为这个受伤,但要替很多出身不幸却坚强善良的朋友们骂一句

这里提醒一下某些恶意的人,原生家庭是不可选择的,如果你恰好投胎到了一个80/90这一代概率并不高的、幸福的原生家庭,请好好珍惜,然后对没有你们条件的人抱有起码的尊重,可以不去理解和共情,但不要去伤害。我的心理已经算足够强大了,但大部分童年受过创伤的人都要用很久去治愈,他们很脆弱,而你的恶言在无意识中可能就是下一个凶手。如果有这么阴暗的想法,请早点滚回你的垃圾堆,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建议

当然书看的越多,越是能发现这个世界的混沌和无序,理想主义便成了一种宿命性质的慢性自杀。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为众人抱薪者,必被人批倒批臭。世上没有无代价的选择,求而不得是大部分人生的底色,人性如此,世间如此。所以无法得到所有人的理解和认可是一种必然,但仍然有理解的朋友给了某些善意的建议和鼓励,我认为是很有价值的:

  1. 好友R——你表露出的一些坦诚,出于同情传达出的真相,却有可能恰好揭露了他人的伤口,从而成为苍蝇们的盛宴,最终受伤的还是流血的人。这可能反而会无意中伤害到你想保护和同情的人,所以即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想想他人吧。
  2. 文学博士朋友——读书多经历事情多,便容易满口满心“苍生大义,宏图大展”,却忽略了小我,对着身边那些爱你的人视而不见,再过个十几年,当心成为我认识的那种“内在脆弱,张牙舞爪,外强中干”的中年人。
  3. 戏剧出身策划朋友——你所期待的那些熟读各种严肃文学、真正理解苦难还有创作意识的品质,在TOP文学系和大厂策划中的妹子也极为稀缺,你的这个学校和职业的限定其实意义不大,还是别有这种学校和职业的执念了。同时也没必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你的特质注定了理解的人特别喜欢,不理解的特别讨厌,无愧于心就好。
  4. 不知名的安慰——希望你在被人打击,感到痛苦的时候,知道有个人默默爱着并支持着你,不要焦虑,迟早有一天能遇到和你同频而势均力敌的人。

在这两节的最后,我想用卡尔维诺在《看不见的城市》中的结语来收个尾,与大家共勉:

生者的地狱不会出现,如果真的有,那便是已存于此,我们天天生活在其中,并在一起集结而形成的。免遭痛苦的办法有两种,对于大多人,第一种很容易:接受地狱,成为它的一部分,直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第二种有风险,要求持久的警惕和学习:在地狱里寻找非地狱的人和物,学会辨别他们,使他们存在下去,赋予他们空间。

未来

对于未来,我的规划相比之前简单了很多。

最首要的,是克服“傲慢”和“怯懦”这两个对于所谓知识分子最需要警醒的罪恶,失去良知比无知更为可怕

事业上继续坚持全力以赴,将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但不会像以前那么卷了。

技术上会继续实用主义的发展,下个阶段应该也是独立游戏的游戏制作阶段了,需要各种效果做好演出。

理想上会继续坚持Deadline制度,有了大学舍友帮忙制作配乐,后续认识的欣赏我的朋友参与美术。无论如何,将其“完成”并问心无愧才是最重要的。

写作上我会减少创作型输出的数量,但会在优先持续保持并扩大阅读量的前提下,去做针对性训练。毕竟有沉淀,才能有素材去创作,才能真正走出“自我”。同时我也会鄙弃之前对中国现代文学的偏见(或者说是恐惧),对中国青年作家的作品进行大量重点阅读。不看不代表差距不存在,坦然接受,才有进步的可能。

生活上可能对自己更好一些吧,在保持底线的状况下多了解真实的世界。同时尽量健身(买了个划船机放家里),野蛮体魄,文明精神,才能活得久一点。毕竟从近两年来看,未来会越来越精彩,指不定就见证什么历史了。当然这个不奢求,我对自己的人生的结局,仍然有一个比较悲观的预期,毕竟孕育出这希望和理想的存在根基的,是一种绝望而荒诞的底色

总之,就是尽量达到理想、事业、生活的三方平衡。

至于感情之类的问题就佛吧,反正不靠家里也不需要理会催婚,之前遇到过互相欣赏的也都不在广州。在充分意识到势均力敌、灵魂共鸣对INFP的必要性后,已经大幅降低了成家概率上的期望。现在我也真的慢慢学会了一个人孤独状态下良好得生存,获得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也是一件好事,毕竟现在第一重要的仍然是“完成理想”。而这些经历带来的另一面,则是我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少,对很多东西不再害怕失去,隔绝的能力变得更强了,同时也愈发害怕进入关系。不过没办法,想要真诚还不受伤就必须先要学会自我保护,经历过得都懂吧。

之后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应当都会更加会回归生活而非网上的符号了。会继续交一些朋友,抛去偏见了解更多群体。不过我对真心朋友的要求仍然是“能理解这种残缺,努力思考走出困境,有所坚持不完全妥协,势均力敌”的同类。不妥协要求,是对过去选择和代价的尊重;坚持标准,是为了避免完全滑入庸俗

总而言之——保持好奇心和创作欲,坚持学习和阅读,同时学会在严肃的底线下,尽量真实地生活

而生活的第一步,就是即便是一个人跨年,也要自己做个过得去的年夜饭(笑),祝大家新年快乐。

正文-过年

“你以为靠这些漂亮的废话,就能实现事业、理想和生活的平衡了?”少年H不耐烦地看完了手机上的文章,语气中充满了戏谑:“骗骗别人也就罢了,还想骗我。”

“我有别的选择吗?没有。”青年H的声音是从卧室传来的。他本来和少年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但就在跨年的十分钟前,他忽觉一种深深的疲惫重重压到了身上,紧接着是透过躯体的彻骨寒意。他生平中从未体验过这种这种寒冷,身体止不住打起了颤,便连忙冲到卧室里,将空调开到了最大后,将自己裹进了加厚的被子和毛毯中。

“外强中干,虚张声势。”少年离开了沙发,坐到了卧室里的床边,看着还在发抖的青年:“口口声声‘选择的代价’,这下子代价来了,滋味不好受吧?”

“......”青年沉默了稍许,口中吐露着幽怨的调调:“你管我,我这是苍生大义,理想,理想主义者,懂吗?”

“够了够了,还‘苍生大义,理想主义者’,这里没别人,就别逞强了。”少年拿起身边的遥控器,在青年眼前晃了晃,然后关掉了空调:“我知道你觉得冷,但也别把自己闷坏了。”

“你这是想把我冻死!”没了空调的制热,青年觉得更冷了,但他又不想把手从被窝伸出来,便只能气急败坏:“不,你明明是想让我死在烈火中!但我却要在这被冻死了。”

“行了,别生气了,我给你赔个不是,都是我的错。不过无论如何,烈火焚身总比冻死强吧?指不定还能浴火重生。”

“浴火重生?不过是残渣的重组罢了。而且你可别认错,你要是认错,那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倒不一定,要不是一直被我督促着‘朝着彼岸骄傲得灭亡’,你现在指不定在哪美滋滋过着好日子呢。”

“我又没怪你,这是我自己选的。从做出选择的每一刻起,命运的车轮便开始转动,它将碾过一切,让我永无安宁。”

“唉,又是这种严肃升格的调调。”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当然不会怪我,不过其实偶尔怪怪我也没什么,要不感觉再下去你真的会走向灭亡。”

“灭亡就...!”

“饺子好啦,出来吃吧。”

忽然,少女H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在他们斗嘴的这段时间,少女在厨房煮好了饺子,已经端到了客厅的桌上。

“......”两人默契得沉默了,随后异口同声:“来咯!”少年连忙起身,青年犹豫了一下,但也还是离开了被窝,颤悠悠地走向了客厅。

“您是冻着了吧?现在是有点冷。”少女望着还在打颤的青年,伴随着关切的询问递过去了一碗饺子汤:“来,先喝口汤,暖暖身子。”

“谢谢。”青年接过了汤,将嘴凑到碗边先是抿了一下,随后吹了吹气,连忙喝了两口:“唉,暖和多了,还是你好。”

“啊哈哈,小事一桩。毕竟您告诉过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保证纯粹和善良。”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保证纯粹和善良吗...”青年望着面前的少女,她正用那双天真的眼睛注视着自己。青年忽竟感到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泪水落到了到了饺子汤里,看来是不能喝了。

“您这是怎么了?新年第一天要开开心心的呀。”少女将不能喝的饺子汤接了下来,放到了桌子上,随后递了一张纸给青年。

“再过七个月就二十九了,还在大过年的哭鼻子,像话吗?你们叽叽歪歪的时候,我这饺子都快吃饱了。”和冷漠的语气不同,少年将几个饺子挑到了一个小碗里,撒上了醋、酱油和辣子混成的蘸料,端着递给了擦完眼泪的青年。

“......”青年沉默着,不愿意接下。

“你还在担心啊?没事没事,这个不算‘和解’。”少年笑了笑,硬是将碗塞到了青年的手中。那是14岁的男孩子特有的的笑容,无忧无虑,带着坚定的希望。

青年呆呆地望着手中的碗,他觉得里面的是饺子,又像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始终无法下嘴。

“你做事老是这么大大咧咧,筷子都没给。”少女见青年迟迟没有开吃,意识到了什么,抱怨了少年两句后,递上了一双筷子。

“你看看过去这两年发生的事都把他给整傻了,筷子都要人递,是不是还得给他喂啊?”听到少女的埋怨,少年非常不满。

“......”青年没有理会少年的嘲讽,接过了少女的筷子,夹起了一个饺子,咬了一口,却感觉有什么硬的东西在里面:“唔,这是?”

“一定是硬币!”少女欢呼了起来:“我往里面放了个硬币,百分之一,小概率。您运气真好!”

“唉,又是小概率。”和欢呼的少女不同,少年见到此景则是愁容满面:“算了,你的命就是如此,要不我俩也不会在这里。”

“说的是呢。”少女也意识到了少年觉察到的问题,小心翼翼问了句:“您还和以前一样,渴望着小概率吗?”

青年低着头,望着已经吐到了手中的硬币,沉默良久,然后说道:“我...不知道。”

“唉,行,那我也不急着去长期旅游了。”少年看着青年的样子,叹了口气:“就再陪陪你吧,陪你想一直困扰你的那个问题。”

“经历了这么多求而不得,漂泊生活过这么多地方,体验过这么多的无常。你却仍旧不知足,不停观望着下一个去处。那么——”

“你所真正期望的,到底是什么?你最终的归宿,又究竟在哪里?”

“......”

青年沉默了稍许,放下碗坐到了沙发上,随后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的镜子。而镜中他也望着自己,他们都如此得疲惫。

“镜花水月,梦幻泡影,繁荣的背后尽是腐朽。”

“我只是在不断追寻,期望能从中找到什么阻止自杀的理由罢了。”

“但我现在很累,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人生以来第一次,只属于他们三人的春节,就这样开始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创作,少女是会标识出来的,所以要告诉别人是少女写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