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ject Self
世界Create
褐色的枝干攀附于浅黄的墙壁,粉白的花簇拥着吊在其上,油绿的树叶反而成了点缀。风不大,偶有几片花叶被吹落到地上,笔直的水泥路灰里透着青,一直向远处的湛蓝天空延伸。我站在墙下抬头望去,阳光逆着我的视线透过树叶,照在了我带着蓝色美瞳的眼睛上。
“对对对,就是这个姿势,保持一下!老天赏脸,这光真不错。”身后的摄影师@夏昊(以下简称X)背着他的富士GFX100S,语气轻松:“你今天状态感觉还好吧?”
X和我同龄,几年前毕业于北影,据说刚毕业时吃过一阵子肉,但前些年电影行业开始不景气就离开了这行当。好在他家境不错,这两年便自由在家学习感兴趣的东西,不时出来给有缘人拍些写真赚点钱。
“还好,虽然感冒还是有点。”我顶着些许的身体不适,努力保持着这个姿势。保持,意味着静止,而完全的静止,对我而言是不可能的。虽然肉体可以尽量不动,但无法停止的思绪却开始了游离。
这段时间我似乎一直在感冒,说是感冒,其实就是持续性的头晕加嗓子不舒服。症状一般始于起床,午饭后逐渐缓解,晚上到家又开始。前几天我似乎开始适应了这种不适,但今天特别需要一个良好状态,所以出门前饭后我磕了个对乙酰氨基酚片。和年少时不同,现在的我不再会硬抗肉体的不适来获取某种悲壮的情绪。数次实践下选出的最适合自己的药,让我现在的症状相比早上拍和猫的合照时缓解了许多。
想到了猫,便想到了早晨,对早晨的回想接替了感冒的主题。而按照惯例,这思绪又进一步跳跃,回到了我和X首次沟通的那天。
沟通-起点
沟通,对于我而言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困难,这取决于具体的内容。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或不擅长沟通的领域,但像我这么极端区分的,应该是不多。以前我会将这些领域内容区分为很多种类,比如技术、工作、二刺螈、文学、哲学、情感问题等等,但现在想来,我大概仅会将其分为两类:取悦他人,或是取悦自己。
我擅长取悦自己,即便是往常那对自我的折磨,很多也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取悦。但取悦他人,的确是我极不擅长的,所以我一般会尽力避开那些取悦他人的场合,来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安宁。倘若所有的事情都能被如此干脆得划分,倒也不失为一种有益的秩序。但现实的本质既是混乱,又怎可能事事顺遂?现在摆在眼前的,便是一个特例。
写真作为一个特例,包含了取悦他人和取悦自己的双重性质。这个取悦的他人倒不是说摄影师,而是源于我拍摄的初心:一个妹子对我社交账号照片的建议。她说“从女方视角,很多男的都很卷,各种花里胡哨,你也应该搞点让大家喜欢的照片。”我觉得蛮有道理,便认真考虑起了这个建议。“考虑”这件事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事,我每天本就在考虑许多无关紧要的屁事,但前面加上“认真”二字就不同了。
认真,在我的词典里优先级是极高的。任何事一旦加上了这个前缀,便会直接跃升为一个大工程,我会尽自己的所有可能将其做到最好。写真这事说起来,一开始不过是为了搞几张取悦他人的照片,按理说花个几百块拍套简单的、温柔的、沉稳的艺术照即可。但既然认真了,就需要考虑将其维度延展开。这一认真,一延展,一加工,我便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和我之前定下的诸多类似《Project Heart》、《Project Tomorrow》、《Project Fake》等等企划一般,我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企划。
这个企划的名字便是《Project Self》,而其核心便是三个人,或者说是三个人格,亦或说是三个投影比较合适:少年,少女,青年。
不错,这三个投影,正是在我过去写给自己的私小说中,那数次出现的少年H、少女H和青年H。如此一来,这写真就成了一种记录和表达,那么它和写作也就相去无几。而我的写作,无论目的如何,取悦自己的比例一直远高于取悦他人。考虑到这,写真的初心就变了个味,从取悦他人变成了取悦自己。
拍写真取悦自己,意味着需要高度的定制,定制又意味着预算和增加和详尽的沟通。对于现在的我,相比于预算这种小事,沟通显得额外艰难。作为一个INFP,我是比较擅长自我剖析和暴露,也逐渐不在乎他人的不理解,但此次却不能如此。如果将其也视为一种创作,那么和往常我一人构思和执笔不同,这一次我是将笔交予了对方。它不但要求摄影师完全理解了我的诉求,还要求对方能够认同,这样才能由衷给出那种表达。
我写了一篇需求来描述我的意图,将其发给了几个朋友介绍的本地摄影大佬,但都被拒接了。其中有一位给出了“这个只能让一个比较熟悉你的摄影师”来的建议。循着这建议,我找到了这个深圳的北影出身的知乎KOL摄影师朋友。将需求发给他想让他介绍个广州的圈内朋友给我后,他便饶有兴致得以“我就喜欢创意型摄影”自己接下了这个单。
摄影的报价是我给出的,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和避免某些无效的沟通,我咨询了圈内朋友后,给出了圈内的一般最高价格——三四千,对方表示可以:如果结果不满意三千,满意四千,而且排期自由。我觉得如果能达到要求,也算合理,便定了下来,具体时间则是在清明。
我本来认为做好了这些前置准备,便只需要为了取悦自己而沟通,如此一来效果的达成也就是时间问题。但事后想来,取悦他人还是自己不过是结果论罢了,对于这样的一种非常主观的活动,本质上是双方需求的对抗与中和。对抗和中和,也就是沟通的另一种说法,但在这个侧面而言,沟通的实质其实是“要求”。
极其不擅于提出“要求”的我,让拍摄饶了一些弯路。
第一日
拍摄的第一日,正是清明的第一天。由于感冒症状以及昨晚摄影设备和电脑的调试,我大约九点醒来,却挣扎到了十点多才起床。不过打开窗户后,和煦的阳光让我心情好了不少,天公赏脸,今日并未像预报一般是阴天。换了衣服走出卧室后,惯例的低血糖让我有些头晕,便当即决定吃了饭再出门。饭后磕了药,身体状况并未瞬间好了起来,但时间已然不早,我也不想拖延更久,便和X说先带着猫在小区内拍几张日常,之后再正式开始今天的外景。
在这所有的拍摄之前,X先问了我一句:“看你的需求,到底是想要美化的,还是比较真实的?”
我不假思索得回到:“我不想做一个伪物,所以当然是真实。”
于是真实便成了这系列拍摄的主基调,在这个基调下,我们带着滚滚和糖糖下楼了。
猫
小区坐落在海珠和番禺两个区的交界处,位置可以说是偏僻到鸟不拉屎,但其另一面也确实有足够大的面积、很低的容积率与不错的绿化。我们站在单元门口一眼望去,是一条被错落有致的树木包裹着的林荫小道。此时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正透过树叶,向被砖红色和青涩投下粒粒光斑,非常适合取景。我们向前走了几步,X观察了周围,很快就确定了个地点。我走了过去,将猫抱了出来,开始了拍摄。
“就这是吧?”城市来讲,如果可以列一个我不擅长的事情列表,“拍照”应该是能排在很前列的。所以在拍摄时,我第一想的便是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尽量遵从对方的指导。
“再前面一点,对,就这几个光斑下面。”他指着地上的几个光斑,我带着猫走了过去。
“糖糖!别瞎跑。”生性好动谨慎的糖糖刚下地就想着躲起来,她体型很小又白,匍匐在地,东张西望,见缝就钻。好在虽然我身体仍然不适,但在三年多的相处下早就学会了对付她。我将比较傻不拉几的滚滚放在一边,迅速拎起了糖糖的脖子,将她放回原地。如此重复三四次后,她可能暂时得习得性无助了,便不再反抗。
拍照在搞定了猫后顺利了起来,这组写真的主角是猫而不是我,所以我个人在镜头前的特质并没有表现出来。同时在和猫的互动中,我的表情相对自然并且还有些许笑意,这掩盖了一些本应出现的麻烦,让我们认为接下来的拍摄都会如此简单。
第一组照片,就这样完成了。
少年
“你过来看下效果吧。”
“...好的。”
X的声音将我从回想中拉回,我走了过去,看了看他相机中的照片。情绪有点复杂,但还是回了句:“感觉不错,挺有日系清新的那个味。”
情绪复杂,不是在于对方拍摄技巧不好,也并非由于本应出现的那个麻烦:它还尚未出现。问题是在于,这和我本身设想的感觉确实不太一样。在我的设想中,摄影的第一个阶段是“少年”,而我的少年时光,与大众意义、也可能是X所理解的少年感,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我对少年的标签,是桀骜不驯,唯我,以及脆弱,其模板如下:
而X拍摄出的,是包容、阳光和温暖。
此刻我本应提出一些要求,但虽然时常在文章或是其他场合不掩饰自我的特质,但在这种一对一的、我所不擅于应对的场合中,我将主导权完全交由了对方。“要求”此刻对我而言成为了非常困难的事情,便出于尽可能减少“沟通”的想法,选择了沉默。
我们就这样相对沉默,顺着笔直的道路向前走着,寻觅着下一个拍摄的场所。走了不一会,我们便停在了一片露营地旁。他指了指不远的一处草丛,说:“这不错,你去坐到这个地方。”
我便走了过去,很配合得坐了下来,之后又按照X的提示摆好了姿势。这里和方才不太一样,人多了不少,大多还都是妹子。虽然表面上力保那种体面和从容,我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即便是在社会上找到了许多自信的我,还是很不适应那种非常社会化的审视目光,这并非出于怯懦,而是出于一种由羞耻心和厌恶感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
抱有这样情绪的我,望着对面的他,感觉他手中的相机就像是一挺枪,将周围的那种审视浓缩成了对我特攻威力巨大的子弹,要将其射入我的胸口,铭刻我此时的惨状。
“你能笑一笑吗?”他一边端着相机对着我,一边向我示意应当摆出的表情。
“我尽力...”我当然可以理解他说的含义,那也是世俗“少年感”的一部分,所以我尽可能尝试去这么做了。而从此刻开始,那个源于我特质的麻烦也就出现了。
不一会,我们在这一块换了几个地点,拍了几张照片。整个过程中我们的气氛也逐渐缓和,不再那么沉默,随便聊了聊周边环境,广州的生活气息,甚至还有照片中那个可乐售卖机引发出的一系列关于时代感标语的探讨。然而拍完这一组后,我们的话题还是最终落在了那个麻烦的地方。
“你是不太放的开的那种性格是吧?”X语气轻快,开玩笑般向我问道。
“嗯,我是比较严肃。”
“确实,你这个嘴角一直都是这样”他说着比了个︵的手势:“的,总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哎,那也没啥办法,尤其是在相机前。”我无奈的口吻发自真心:“虽然以前恋爱开心的时候确实也︶过不短时间。”
“那即便是单身,你也可以把这种状态延续下去吧,从你的一个目的来讲,这样会有更多人喜欢你,阻力也小一些。”
“可能吧,不过既然你也创作过,应该可以理解︵的时候比较容易出好东西,而︶的时候一般是创作不能的。所以...”
“OK,我理解了,那就按照这种感觉去拍也好。”虽然他这么说,但我明白他应该是理解了他心目中的那种少年感应该是无法达成了。
下一组照片决定了在江边拍摄。我们过了马路,靠着石质的栏杆,眼下便是缓缓流淌的珠江。在江的对岸是数座林立的高楼,那便是广州的CBD珠江新城,也是这个城市房价最贵的地方。而此时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我的旁边,正是一个被放在栏杆墩子上的路灯。路灯虽然很小,但看到了它的我还是会心一笑。我不知道X是否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他最后敲定的地点就是这里。
“好就这个姿势,眼睛看向十点钟方向。”
我坐到了栏杆上,将双腿交叉,双手自然搭在两侧,按X所说望着十点钟的方向,静静等待着他的拍摄。十点钟的方向,是天空,天很蓝,云很少。群青的天空,CROSSING,群青学院广播社,孤独,这样一来确实有些我认为的少年氛围吧。所以至少在这一刻,我确信我应当展露出了少年的情绪,而当最终拍摄结束时,我看到样片时也终于确定了:我的少年时代,大概确实如此。
拍完这组后,X提议这个形态室外差不多了,可以换个内景试试。离这最近的比较适合内景的,自然是广东博物馆。我们便回到了方才的那片露营地,绕着它走向博物馆,而在这个途中,一串泡泡在我们眼前飘过,X便有了想法:“你觉不觉得这个很有意思?”我虽然没有完全会意到,但觉得也算有趣,便和他一起走去,完全没有意识到前方的艰难:密度更高的人群,和他人的配合,更多注视着我的人,还多了小孩和他们的家长。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挺好,虽然我仍然没能笑出来。
过度
到博物馆时已经快四点了,我们被管理人员告知今日预约已满,便只好考虑接下来的行程。我原定的规划是去TIT,回工位换衣服后直接进入青年状态,在园区内取一些景物后入夜再到海心桥上拍夜景。但X的想法却有些不同,他建议中间加一个“过渡态”,来体现少年到青年的这种转变。
我想了一下,感觉这个提议确实有道理。一来我确实带了三身衣服备用,二来如果说白日对应少年,黑夜对应青年,那么傍晚黄昏作为过度,也确实是一个绝妙的象征。于是我换上了第二身衣服,银白的休闲西裤,米黄色的衬衫,蓝灰色的休闲西装外套,加上黑框眼镜,恰好对应了白到黑的一个渐变,也体现了少年/青年特质的部分过度——
尚未完全颓废的桀骜不驯,尚未演变成疏离的脆弱,尚未完全伪装起来的自我。
拍摄始于一个比较文艺的咖啡馆,我们的座位侧面是一个挺帅的、打扮讲究的小哥,后面则是看起来在暧昧的男女。X提议为我在这里拍两张照片,他拿起相机拍我的时候,我感觉其他几个人又审视起了我,这让我不太舒服,效果也就不太好。所以在些许休息后,我们终于走出了这里去了外景,我便松了一口气,恢复了状态。
第一批正式的照片是在不远处拍的,TIT整个园区的绿化都做得很好,找一个枝叶繁盛的背景并不困难。我按照指导站在了一簇簇树木和花草之前,背对着它们后方的双层Loft:微信的访客中心。此刻已经接近傍晚,透过枝叶的阳光没有了之前的凌厉毒辣,变得温暖且柔和。我在X示意下,大概构想了一下应当摆出的姿态,结果仍然是理所当然的克制和拘谨。而后接着这个情绪,我们找个了比较僻静的角落,顺着台阶一路往上,又拍了几张表现出日常和带着颓废的照片。
但这几张更多是体现了那种和解和隐忍,而忽视了反抗,不过即便意识到了问题,我也并未直接提出诉求,而是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找机会从我这边调整。幸运的是接下来的两个场景非常恰恰到好处,虽然比起达到“被人喜欢”,它们更多的应当是引起大多人的厌恶,但这种审视和倨傲比起白日的那些照片,我认为更能体现我所言的“少年感”,也是我认为少年真正应该拥有的气质。
拍完后面这张后,X对我说:“是不是有你给的那个广州市人民医院的例子的feel了?”我粗略看了下效果,确实如他所言,相比起来病态的气质少了一些,但多了些肃穆的氛围,总体在我看来拍得很好,却也没有过多的感想。但当事后我再次打开它,我便明确了这是我今天最喜欢的一张照片:
些许杂草和青苔丛生在脚下的木板上,像一张破败的地毯。红砖砌成的墙壁充满着岁月的痕迹,横竖两道水泥交叉着嵌在其中,像是半截巨大的十字架。我就站在这十字架的正下方,昂着头,宁静得闭着眼,任由斜射在墙上的阳光从半张脸上掠过。
如此一来,这个阶段就算是结束了。我提议先去客村那边吃个饭再回来换衣服进入下个阶段,二人便向那边走去。而在快要到目的地时,X却停下来,并把我叫住,我回首一看,他正望着边上这条城中村小道,若有所思。我走了过去,没想到今天最考验我羞耻心的瞬间就如此开始了:在这个最为繁华的时刻,城中村的小道行人和车辆络绎不绝,他让我站在入口的正中间,逆着人流,尽可能摆出姿势停留...我照做了,于是今天他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就这么诞生了。
“我有这么胖,脸有这么方吗?”裸高173,体重62,照镜子认为自己是鹅蛋脸的我,看着这张被像是特稿封面的照片,不禁陷入了沉思。
青年
晚餐后已是黄昏尾声,我们回到了TIT换了最后一身衣服,进入今天最后的一个形态——青年,也就是现在的我。从最初的白天,到过渡的黄昏,我们终于来到了符合这个阶段的象征——夜晚。不过在去到规划中的拍摄地点之前,我们先拍了张搞事的照片——《某大厂被毕业无助青年》(逃
以及水中的倒影:
接下来便去到了二沙岛海心桥旁的艺术公园,开始了预定的行程。到岛上时,暮色已经缓缓降临,远方的天空自上方的紫色逐渐向下渐变为橘红,挡在前面那树木错落的枝丫在夜色的浸染下通体黝黑,静静得沉默着。我们拉着箱子过了马路,在路边观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顺便寻觅着第一个拍摄地点。而就在此时,我忽然感受一股袭来的倦意,便毫不讲究得坐在了一根石柱上,将手撑在了行李箱上。
“就这么来两张吧。”我下意识对着X提议到,于是第一张青年阶段的照片就这么诞生了。事后再看回来,它应当是准确得体现出了我想表达的青年阶段特质颓废,伪装,疏离中的“颓废”:
坐了一会后,我恢复了一些精神,二人便顺着人流继续向前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海心桥边。海心桥横驾于珠江之上,被其上众多暖白的灯光的映照着,在这夜色中熠熠生辉。在它之下的珠江被微风带起了阵阵涟漪,水面上的倒影随着波纹摇摇晃晃,让身为半个图形程序我不禁在心中感叹:“这渲染果然还是TM得让三次元来啊,这反射,这高光...”
而就当我这么想的时候,X示意我去往桥边不远处的护栏前方。我走到了那里,背靠护栏,看着他走到了我的左前方,便随着他的视线向右后望去。在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后,我微微侧头望向了十点钟的方向,尽可能表现出了第二个特质“伪装”。
随后又在珠江边的另一处拍了张青年的隐藏特质装傻(笑
按原计划来说,下一个地点本应是海心桥,但这个点还排的十分长的队伍证明了我的失策,也打消了我们上去的念头。折返后是漫无目的的闲逛,疲惫的我们穿过了公园,越过了马路,正准备就此回家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一块树上满挂着红灯笼的地方。他停了下来,示意我站在这片草地中间,按下了快门:
“你这张很像我的美术老师,二十年后再用吧。”他示意我看着照片。
“嗯...确实有点显老。”但无论如何,至少这张确实大概表现出了第三个特质“疏离”。
至此,第一天的拍摄结束,感冒药的药效似乎也完全过了。我脑袋有些昏沉,便拒绝了X邀请我去晚上的一个舞会以“认识圈内朋友”的邀请,打车回到了家后,又让司机将他送到了舞会现场。而在车上是,他提到了付款方式,我表示用大额资金习惯用支付宝,随后我问了句“你现在就要还是?”他表示“先给吧,少点利息。”于是出于信任和与人为善,我便将于先说好的三千先转给了他,最后的一千等全部完成了再给。
第二日
按照计划,本来应当是第二天就立马去棚里拍第三个形态“少女”,但由于X约定的另一个客户的突发时间安排,时间确实相对比较自由的我便调整了时间,改为了次日的下午。
前奏
大约下午四点半,我到了摄影棚,发现在场的除了X,还有一对情侣——这正是X的另一个客户,据说是他交了许久的朋友。既然他们还在这里,也就意味着还没拍完。起初我坐在沙发上看了他们一小会,觉得确实还蛮般配,尤其是知道他们异地了不少时间最终成了眷属的情况下。
但过了不久,我便坐到了化妆台前,由X联系的化妆师给我化妆。
化妆
由于接下来有个场景还是需要少年/青年两个形态出境,所以我先画了个简单的淡妆,遮了个瑕,然后补了个少年/青年的形态,随后便进入了正式的化妆环节。
化妆师应该是个三十多的姐姐,看起来已经有多年行业经验了。她一边用娴熟的手法给我上着妆,隔离、打底、遮瑕、修眉、假睫毛、眼线等等,一边还和我搭着话。
“你这是搞COS嘛?”
“啊?也不算吧,就是明年就三十了,给自己留个纪念。”
“三十?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她笑了笑:“感觉就和二十出头一样。”
“谢谢,很多人都说我显年轻。”我已经不在意对方是不是奉承,说到底这也根本不重要。
“不过你这想法挺好的,我都三十好几了,那时候也没想着给自己留个纪念。”
“嗯...我是觉得还是得留下点啥吧。”完全是反射性的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时间就这样过着,过着,直到最后遮瑕的那一步。
“小伙子你这皮肤有些差啊,遮瑕估计是没办法完全遮住的。”
“嗯,最近在做激光试试,你尽力吧。”虽然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内心还是有些刺痛吧,但确实也没什么办法,我的基因和出身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没事没事,反正现在有灯光和后期,你这个只是在妆下会显得明显些。男汉子粗糙点也正常的。”
“嗯...”再次反射性的回答,我当然知道对方这是出于礼貌,但我也不想因为这礼貌产生任何感激。
不过无论如何,虽然没有感激,却也没有憎恨和厌恶,纯粹是没有感觉。没有感觉,意味着麻木,但对于某些事情的麻木,对于我而言,可能并不是一件坏事。
少女
化妆大概在半小时左右结束,后面化妆师还很靠谱得帮我带上了美瞳和假发。在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我按照她和X约定的价格,将三百转了过去,随后换上了第一身衣服——白色LO,并走到了摄影棚的中心,形态“少女”的拍摄正式开始。
这个棚是一个白棚,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我本来以为回到一个实景棚,里面布置成一个温馨的小房间之类的,有些道具来互动,但这里除了白一无所有。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不擅长提要求,也很讨厌麻烦,便只能对着X和后面到来的他的助理小妹妹,摆起了姿势。
然后在几张样片后我可悲得发现,即便是穿上了女装,我也没有办法回到几年前穿LO时的那种纯洁可爱的感觉了。
“这个,我有这么胖吗?”我指着样片,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感受到了明显的反差。
“......”X似乎忙了一天,很疲惫,没有做过多回复。
“算了,靠后期吧。”
当然,事后我查了一些资料才知道“动眼效应”,图像的扁平化也确实会让人显得更胖,不过还是可以靠一些角度和修饰来解决的。但此刻的我只能无奈回到了原地,继续拍那个“祈祷”的姿势,进而完成了“三位一体”的拍摄:
后续我又尽可能找感觉来远离我一贯的那种苦大仇深,进而体现出少女设定中温暖,纯真,善良的特质,但尝试了若干张之后,我才终于算是有了一张勉强有感觉的:
而此刻的我也将这种显胖的原因甩给了“白色”,众所周知,白色的衣服本就容易显胖。于是我连忙换上了那身暗红色的日常LO,走到了镜头前。但在拍了几张后,感觉表情和神态还是不怎么对。于是X提议将镜子放在我的身边,以此来让我注意自己的动作和神情,而在这种优化的操作下,我像是忽然找到了那种日常的自我,出了几张感觉不错的图,虽然仍然没有笑容:
日常这身拍完后,便是最后一身GOTH系的LO,设定里是由“白”反转而成的“黑”。在换上了这身衣服后,对着镜子的我感觉才找到了真正的自我,那种不协调的违和感瞬间消失,我不需要去强行伪装出任何表情,只需保持日常的不屑和高冷即可。也正因此,这一身的出片品质应该是今天最高的:
晚餐
拍摄大约在九点左右结束,此刻的我已经非常疲惫,匆匆卸妆收拾完后便准备回家。但在这之前,我下意识问了一句:“你们吃了吗?”
“还没有,那你请我们吃饭吧。”X如此回应。
“OK,我找找吧。”我觉得大家确实也辛苦了一天,即便这一天里只有一半是在为我辛苦,但只要结果好,也无妨。
于是很快我便打了个车,前往目的地:最近的一家海银海记。
“那我就按我的习惯点了。”落座后,我按照习惯,将那老几样——三花趾,五花趾,吊龙,胸口朥,千张,粿条等加入购物车下了单。然后大家便闲扯了起来。
“你是他带的学生,所以是准备考北影嘛?”我起了个话头,问了问对面看起来比我高的小妹妹。
“嗯,考明年的。”
“明年...你今年本科毕业嘛?也就是00的?”
“嗯...我01的。”
“......”虽然我一直号称自己永远年轻,抵制成长,但当一个真的01年应届生坐在我面前时,还是下意识感受到了自己的老去。
“挺好,不过现在这环境,还去考电影是真爱啊,你本科是传媒吗?”
“不是...是工科的。”
“读研要三年,这不景气也不能一直这样吧,就赌一下三年后的环境。”X接着话茬,阐释着对方的选择并非没有道理。
“说的也是,反正这年景哪行都不行,互联网也裁员,读研避避风头也好。”
接着顺着这个,我们便聊起了疫情防控,进而聊到了康米,又转进到了情感问题,接下来又是青春与理想,然后是人的异化...
这诸多可说与不可说,宏大与鸡毛蒜皮,严肃和消失与腹中的牛肉。事后想来,也算是这个时代特有、却又在漫长的历史中有着诸多共性的,极其有趣、讽刺又悲哀的场面吧。
毕竟那些种种神圣和憧憬,最终都不过是饭桌上的谈资罢了。
回顾-要求
摄影结束后便是漫长对修图的等待,在这等待中我看着这些原片,回想着这两天的拍摄,说是十分满意肯定是不可能的。而想来这各中的不满的源头,应当正是铭刻在我身上那和“要求”这个词的不适性。
众所周知“要求”是双向的,一个人提出,一个人接受或者否决。而倘若在一段重要的关系中一个人的要求总是被否决,那么提出要求的这个人便会渐渐沉默,这关系便会走向终结——按常理而言应该如此。但这世界上却并非所有关系都能被单方终结,在这个奴隶已经不存在的世界...不,90后的很多亲子关系,和主人奴隶之间的关系可谓神似。在许多家庭中,孩子在成长中逐渐都患上了习得性无助,便失去了“要求”的能力,或是即便没有失去,却也觉得“要求”本身是错误和可耻的。而我,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
我非常不擅长提出要求,取而代之的则是表面的讨好人格,与实际上“沉默->消耗忍耐度->结束关系”的链路。即便在毕业后终于离开了家中的六年中,我也只是学会了在职场合理得提出要求,在生活中即便是非常努力去改变,却也只是收获寥寥。这极大限制了我的能力边界,也让我白白遭受了许多无谓的伤害。
这些伤害可大可小,我可以举出很多很小却可笑的例子。最近一次印象深刻的小事,是在公司咖啡店发生的。往常在我点了热柠檬茶后,店员一般会在上面套上一个隔热的套子,来防止烫手。而不知为何,从某一天后,店员就不会再主动套这个套子了。没有了套子的柠檬茶,握在手上,十分得烫,但在相当的一段时间呢,我的做法都是拿起就走。不错,即便这温度让我感到十分不适,我仍然忍耐着握着它走到了两百米外的办公区。
就这样过了数次后,某天的我又像往常一样点了个热柠檬茶。而下一瞬间,我并未直接拿起它就走,而是像忽然开窍一般,拿起了旁边的一个套子,自己套上了。看着此时手中的柠檬茶,我并没有往常那样灼热的触感,这让我恍惚了一下,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接下来便是盘旋在我脑海中的一句话:
“他不给,你就不能要?他妈的我凭什么不能要?”
伴随着这句话,过去二十八年的种种场景便如潮水一般灌入了我的脑海。其中记忆最深刻的,应该是我大概在大二的某个夜晚。那晚我忽然感受到了强烈的牙痛,那是一种钻心的疼痛,让我坐立不安。但我第一时间想得居然不是去医院,而是忍着,是喝凉水,是用纸团顶着它,是用种种手段来抑制疼痛,以此期望它自己过去,不要带来更多的麻烦。即便是后来实在忍不住去了医院,我一开始也没有告知父母,而是想着通过自己的生活费省吃俭用省下这就医的钱。直到被医生说很严重,不得不花几千块钱来做烤瓷牙套时,我才不得不打电话给父母。
如此正当的一个要求,当时的我却至始至终觉得自己像个贼一般,不配得到这样的治疗,浪费了他们的钱。但时候细想,他们缺这点钱吗?并不缺。我的牙变成这样是我自己造成的吗?并不是。那为什么我会感到这么耻辱?那么我只能认为这是从小的各种经历和教育,让我养成了一种我之前并未意识到的性格:
厌恶和他人争执,厌恶麻烦别人,厌恶请求他人。不错,我并不是不懂得“要求”,只是不喜欢“请求”罢了。因为请求意味着亏欠,而我不想亏欠任何人。所以我只能用一些其他的策略来让他人认为“应当主动给我”,而不是“我向你要的”。但显然,这种手段只对于亲密关系能产生作用,而且基本都有着严重的副作用。对于商业化的交换,这最终只能导致自己吃亏的同时,还憋着一肚子气。
所以回归到这次拍摄来看,我这“不愿请求”的习惯,确实让我们的拍摄饶了一些弯路。但好在后续和朋友的沟通下,他们给出了一些分析和建议,说“你既然支付了成本和精力,那应当需要让自己满意”。这让我再次意识到了我去“要求”的正当性和必要性,于是便联系了X,来为了补上第三日的拍摄:室内,以及一个实景棚的剧情编排。
准备
定下了第三日拍摄日程,便要开始准备了。准备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对家中的收拾,让其变得更加整洁以适应拍摄。
家中的收拾倒是没什么,也确实该来个大扫除了。我对这种事的启动成本虽然一向比较高,但一旦启动了就会尽可能做好。从卧室飘窗开始,书桌,床上,客厅沙发,电脑桌,餐桌...垃圾收拾得差不多后,我开始拿着吸尘器处理灰尘。从地面,到书架,再到电视柜,以及架在电视柜两旁的音箱...
“...这是?”我停了下来,望着其中一个音箱上的日历。这是去年公司发的新春礼品的一部分,而其上的日期则一直停留在了2021年的7月份。
“......”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些回忆,它们一件件稍纵即逝,却又连绵不绝:“你追求留下痕迹,我追求飞过和体验”,“你追求的是无以轮比的闪耀”,“可是代价呢?”......
“行了行了,瞎几把想啥,干活。”把日历叠起来扔到垃圾袋后,房间很快便被我顺利打扫干净了。
收拾房间后的第二件事,则是推演和购置棚拍所需要的道具。吸取上次的经验,以及按照编排的剧本要求,我列了一个需要购置的物品清单。按理说这些东西应该是平平无奇,网上随便就能买到的,但实际过程却非常艰难,也让我学到了一些奇怪的知识。
首先是在黑色男装形态手中的那把枪,我本以为搞一把没有实际发射功能的、一比一的模型枪应该不难,但一开始搜遍全网,却都只能买到1:2.05的模型。在纳闷之中我查了下原因,才知道现在对枪模的管制已经如此之严格,哪怕是外形一样没有功能都不行,为数不多可以等比例的枪模还必须报备,交由专业的剧组团队保管。我虽然可以理解这政策,但着实也带来了很多麻烦。当然好在经过大量的搜索和碰巧,最后我还是找到了一把金属外壳、等比例的、可以发射软弹的左轮手枪,也算是有个好结果。
然后是GOTH女装形态手中的《圣经》,我本来只是想着搞个道具,想着这问题应该不大吧即便没有那买本书拿着也不是不行,结果无论是淘宝还是京东一搜索都发现根本没有结果。于是我在纳闷中又去查了下原因...嗯,原来如此,那也没招。最后我只能用家中那本海德格尔的《林中路》来凑合替代一下。
再者在国内电商网站上和“圣经”有着相似待遇的,还有手持的金属十字架。我已经不想再去查原因是啥了,就直接放弃了这个构思,换了种构图。
总之虽然遭遇了意想之外的麻烦,但也勉强算是准备好了所需要的道具,它们被我收拾了起来,静待着拍摄日的到来。
专访直播
在这第三次的拍摄日程前,还插入了一段《腾讯程序员》视频号对我的专访。这个专访缘起于今年二月内部的一个邀请,但由于疫情一次次推迟,直到现在才终于定下了日期。虽然还有少许风险,我还是决定义无反顾去了直播室。这首先是源于我对不可控性的厌恶——那是早已准备好的事情的一再延误,所派生出的那种悬而未决的感觉。再者,则又是一个宿命般的巧合,因为我忽然意识到——这次专访,不正好也可以算作是这《Project Self》的一部分吗?
“写真”静态地从外侧记录了我疏远和断绝于这个世界那封闭的“自我”,“访谈”则动态地自内部挖掘了我连接于这个社会那开放的“外延”。
直播的整体来看算是成功,即便是一开始由于我的小概率事故体质导致除了一些故障(笑),让直播整体延期了半个小时,导致流失了一些观众,但最后数据还是不错:
访谈结束的第二天,便是最后一日的拍摄了。
第三日
第三日比原计划晚了一些,但也正碰巧——那是近一周天气最好、没有雨的一天。这次拍摄起前两次有两点区别。其一是我叮嘱了X别拍那种文艺的感觉,早上就搞一些日常的记录,下午就好好拍剧情编排;其二,则是这次多了一个特别的摄影助手。
这个摄影助手并非和上次一样是X的学生,而是我的一个朋友。这位中大文学在读博士朋友(下称S)曾经鸽过我两次(笑),由于认知上相对接近,比较聊得来,所以认识了快半年还会不时聊聊天。当之前得知我要拍写真时,她觉得这种创作很有趣,就说要来给我当助理,但由于疫情封校遗憾错过。所以得知我还要补第三次,而她正好也能出校,便二话不说做好了计划。
日常
我们大概在九点半起了床,此时早晨阳光正好,我将滚滚从阳台抱了出来,开始了第一个场景的拍摄。在这个场景中,我的本意是体现出我在做独立游戏的感觉,显示器上的内容也正是如此:一个32寸的屏幕分成了四块,一块是Unity,一块是写逻辑的VS,一块是写剧本VSCode,一块是框架文档。
然而X似乎并没有回到我的意,而是直接从左前方,也就是显示器的背面进行了拍摄。当然我是可以理解从我侧后方拍的话,位置比较憋屈,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我照计划装模作样敲起了文字,按理说这场景很快就应该过去,但这臭猫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开始折腾。
“滚滚,你在干啥这么不配合?”我一边按住它的身子,一边将其拖回原位:“你个臭猫,我好吃好喝伺候着,看病花了我四五万,就配合我拍个父慈子孝都不乐意?”
但滚滚似乎并不能听进这些道理,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得想逃跑。
“哎...”看来它不吃硬的,只能来软的了。我将其抱回了原位,抚摸着他的头和下巴,让他逐渐冷静了下来,虽然还是满脸不高兴,但至少勉强静止,于是照片就这么诞生了:
第一张拍完后,剩下的几张倒是没什么特别好说的,打游戏那张的糖糖虽然也想跑,但好在比较小和轻,自然是逃不出我的魔掌(笑:
正片
拍完早上的日常照后已是接近中午,不一会S便到了小区楼下,我在接她的同时也去楼下趟花店,买了束郁金香来作为今天最后的道具。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就打上了车,前往今天本来定好的目的地——81号摄影棚。
81号摄影棚是一个广东COS摄影圈内的朋友推荐的,我看了看它家的微博宣传图,觉得里面教堂这个景挺不错,后续虽然也和另一家对比了下,但由于感觉这家的态度比较好,也没想太多就定了下来,其收费是:两小时起订,一小时120,定金150。
本以为到了地方三个多小时即可结束今天的计划,但实际到了这个坐落于城中村后的棚却让我大跌眼镜:三楼小小的场地,随意凌乱摆放的破旧道具,不伦不类的两侧幕布,以及甩手不过问任何布置的老板。我们在不断调整布景,来来回回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后,大家都达成了确实没办法达到我想要的效果的共识,于是当断则断支付了两个小时的费用后及时撤离了。
撤离后的我们站在路上,已是接近下午三点。我们徘徊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按照我的规划,找一个真是的教堂,例如“圣心大大教堂”自然是最合适的,但这种地方显然不会让我们进去。
“要不我先申请入教,然后去拍,拍完了再退教?反正我比他们大对信徒对上帝的理解更深刻。”
“你可别扯了,人家是要让你信的,谁让你理解了。”
“哎...”
犹豫,踟蹰,打趣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但我忽然灵光一闪,找到了之前那家觉得态度不好而放弃的棚,在S一个电话得到对方回应后,我们便打了个车,火速去了那里,然后发现这确实是一个质量不错的实景棚。
“虽然还是不大,但这40平的实景棚看起来已经是广州能找到的最适合的地方了,就今儿拍完吧。”我们做出了决定,拍摄就这样开始了。
准备
这最后一次的拍摄,重点在于“情节”,情节需要演员出境铺就,而这些演员则是我的多个人格。既然是多个人格一起出镜,那必然就会伴随着技术上的合成,而合成,则需要固定的机位和固定的站位。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事先准备好了标签纸和记号笔,同时做好了每个情节、每个角色的序号编排,例如第一个场景的白衣少年是“WB S1”,第三个场景的黑衣少女是“BG S3”等等...写好这些标签后,我就需要把它们贴到地面上,来标记到时候我拍摄应当站在的位置。
图为S配合我演绎情节中的站位,同时我贴标签的场景:
准备结束后,拍摄便正式开始。我总共换了四身衣服,来表现四个人格,而每个人格也基本都有符合自己设定的单人照,以及最后那用于合成的十个场景。至于具体剧情,我就不文字描述了,只能说...我尽力了。
单人格
多人格
结语
经过了将近五个小时的漫长拍摄,除了最后的合成,整个企划终于宣告结束。老板人还是不错的,最后收了三个小时的钱,一小时180,加上妆娘的150,加起来共700。为了庆贺,我请二人吃了顿火锅,在整个庆功宴和最后的返程中,我们又闲聊了许多琐事:我个人在理想和现实中游走平衡的焦虑,X事业和生活间的挣扎和平衡,S学业和规划上的压力等等。想来这次聚餐与上次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在于01年的学生妹子换成了94年的在读博士妹子吧,年龄相仿的三人在一起,讨论的话题自然也就现实了许多。也是因此,我再次意识到:无论外在和人设怎样表现出一种青春少年,但人生阶段确实是不同了。
在回到家中后的第二天,我整理出了S帮我站位的一些花絮发给了她,聊起整个拍摄过程,她直言:“我觉得你的优点挺多的,尤其是细致和认真。”
面对这个这个评价,我只能无奈一笑:“原来我展现给别人的是这样一种值得褒奖的品质吗?”作为一个标准的INFP,我太清楚自己的拖延和惰性了,但早已根植于我内核的“决定了就一定要做好”的诅咒,却让我不得不花很大精力去反抗我的本能。这一次次细致的规划和设计,无不伴随着极大的焦虑和数次的失眠,客观来讲这对我的身心造成了不小的负担。不但如此,我之所以会这么早就做好尽可能全面的规划,同时事必躬亲不喜欢他人插手,应当还是出于一种深刻的“不信任”——
似乎从某个时刻起,我就无法由衷得对任何人产生信任了,无论是朋友,还是父母,亦或是其他时刻的我自己。
自相矛盾,却又强行保持一致。有憧憬光明向其奔跑的一面,也有封闭于漫长黑夜隔绝一切的一面。是一个能很好运用逻辑和理性工作的青年,也是一个拥抱非理性在荒诞和虚无中挣扎的少年。口口声声说着完成最优先,却又无法真的脱离完美主义的陷阱。不断努力尝试扎根于现实的生活,却还是只能悬于空中无法真正得落到地上。
这样的我未来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呢?会像五年前、十年前的我对现在的我的态度一样吗?我不知道。但我能确定的是,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的我看到这个项目,一定会产生一个疑问吧:“这个时刻的我,也就是你,究竟是想记录什么,又想表达些什么?”
我现在能给出的回答是:“这些照片和访谈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整个记录的过程,是表达自我时的那些态度和情绪,是这不断重复的憧憬、尝试、失望、挣扎、渴求、补偿,以及在精疲力尽后却并仍不完美、满含残缺的‘结局’。”
“正如,你自己的一生。”